2013-07-09 08:55:00 來源:第一財經日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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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在“佑生”月子會所的經歷，羅美英(化名)雖然對靜安希爾頓酒店的環(huán)境表示滿意，但還是有些后悔，因為她的寶寶在月子會所里被“照顧”得生病了，最終，“佑生”給予了一點補償平息此事。
另據媒體報道，上海高端月子會所上海寶瑞佳國際月子會所(下稱“寶瑞佳”，今年5月開始更名為“貝瑞佳”)近期發(fā)生嬰兒尿路感染引起發(fā)燒事件，而今年1月，該會所曾出現過多名兒童集體感染事件。
近幾年已漸入人心的月子會所，以其宣稱的“為產婦度身打造的營養(yǎng)餐、資深的母嬰保健專家、24小時專業(yè)護理服務”……正在形成一個市場容量超過30億元的產業(yè)，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的資本進入這一領域，預計規(guī)模會越來越大，而競爭也會越來越激烈。而按照專業(yè)人士預計，產后恢復的全國市場潛力超過600億元。
“整個行業(yè)并非如外界的刻板印象一般暴利?！庇袠I(yè)內人士告訴《第一財經日報》。由于進入門檻低、監(jiān)管缺失、各環(huán)節(jié)的不透明，讓月子會所經營的各環(huán)節(jié)都處于灰色地帶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上海市衛(wèi)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近期表示，目前已委托市優(yōu)生優(yōu)育科學協會組織有關專家，擬定登記和準入條件，也已行文向國家衛(wèi)計委請示，是否可以參照護理機構加以監(jiān)管，力爭今年在上海市政府統一協調下，明確“月子會所”的監(jiān)管主體和管理機制。
價格相差上百倍
月子會所通常以28天或30天為一個周期，在這個周期里，為產婦與嬰兒提供吃、住、保健、產后恢復等一系列服務。這樣一個套餐在不同的會所，價格最低的僅8000元，而高端會所則需20萬~30萬元，更有甚者開出118萬的天價套餐。此外，同一個會所按照房間、樓層、配給的服務不同，價格也不盡相同。
“價格差異就像飛機的經濟艙、頭等艙，不過118萬元就是噱頭，我還沒聽說有誰去住過?！鄙虾Ｒ患腋叨嗽伦訒鶅炔咳耸扛嬖V記者。
對于不同月子會所價格差異如此之大，該人士解釋，這與會所的經營模式有關。
以上海一家高端月子會所為例，該會所租獨棟的建筑，聘請專職醫(yī)生和護士，餐飲也由內部膳食部門自行采購烹飪。為了保證一名顧客對應三四名服務人員，該會所共聘請超過110名全職員工。
而中低端的月子會所則會租借酒店樓層經營業(yè)務。對月子會所來說，租賃一幢商務樓的成本遠高于租賃酒店樓層的成本。而且獨棟建筑房間固定，若客源有限會造成空置率頗高，而租賃酒店客房，則可根據客源情況隨時調節(jié)，不用擔心空置率問題，大大節(jié)省了成本。
市面上定價在5萬元以內的低端月子會所基本都采取了租借酒店客房的經營模式，這些會所也會打著五星級酒店的旗號對外宣稱提供五星級的服務環(huán)境，并且由于價格更“親民”而受到歡迎。
“我去的月子會所就租下了靜安希爾頓酒店的一個樓層，以希爾頓每天1500元左右房價計算，住一個月也需要4萬多元，而月子會所包括食宿和照看孩子在內，也就4萬元左右，算是性價比很高了?！绷_美英告訴記者。
不過，租借酒店會所只能選幾個房間布置、安裝一些供產婦使用的恢復器械等。一些會所為了節(jié)約成本也無法做到護理人員對產婦一對一服務，并且在餐飲上和一些月子餐公司合作，由這些餐飲公司提供外送服務。
行業(yè)亂象
“其實這個行業(yè)不管是高端還是低端，外人都覺得暴利，想參與進來，但其實投入還是比較高的，也沒那么好做。這就出現一些月子會所為了吸引顧客，把價格壓得很低，但低價又無法提供所承諾的服務，無法支撐之后，一些會所不得不關門了。而另一些還在硬撐的低端會所，在無監(jiān)管的狀態(tài)下，為了省錢，就會偷工減料，這也導致目前行業(yè)的混亂情況?！鄙鲜鰳I(yè)內人士告訴記者。
記者從多方獲悉，一家月子會所租借酒店，不僅可作為長租客包下整個樓層的酒店，享有大幅折扣的協議價，從而賺取差價，還可以掛靠在酒店名下省去辦理食品安全許可證、消防安全許可證等證件的成本與精力。
事實上，與專業(yè)婦幼保健院和婦產科醫(yī)院不同，月子會所并非醫(yī)療衛(wèi)生機構，這些機構的經營范圍通常為母嬰護理服務、母嬰用品銷售等，如果沒有取得相應的執(zhí)照，照理說不得從事餐飲、住宿經營。但與原本就可經營餐飲業(yè)的酒店合作，月子會所就不再另行辦理許可證，上述租借希爾頓酒店的月子會所就租借了酒店內的小廚房，自行烹飪月子餐。
由于沒有任何硬性規(guī)定，月子會所聘請保健專家、護理人員與月嫂的標準、人員數量都由會所自行制定，因而在人員配備上，能否為顧客提供稱職的服務也全由會所自行決定。
據上述業(yè)內人士透露，高端正規(guī)的月子會所一般聘請全職的退休資深醫(yī)生，或是從專門醫(yī)院挖角，但有些會所更多的是和一些醫(yī)院合作，醫(yī)生采取類似走穴的模式，一個星期來一到兩次統一為產婦檢查。
“聘請的醫(yī)生是取得了從業(yè)資質的，但在資歷與能力上能否與月子會所的承諾相匹配就不得而知了?！痹撊耸勘硎?。
醫(yī)護人員至少還有國家認證，需持證上崗，而照顧產婦與嬰兒的月嫂本身就沒有標準認證。事實上，盡管市場上有很多月嫂培訓機構，但目前還不存在國家認可的權威證書，一些所謂育嬰師培訓，往往是家政服務機構與一些行業(yè)協會、機構合作出具的證書。
記者從一家家政服務中心了解到，想去月子中心工作的月嫂需要有母嬰護理證書，但獲得證書十分簡單，只需交納350元報名費，在家政協會開辦的一所學校培訓12天，然后通過考核即可。培訓內容主要包括育嬰知識、母嬰護理等，而考核通過率高達99%。
“考核通過就能去了，我們跟一些月子會所是有合作的?！蹦臣艺行娜藛T告訴記者。
一些月子中心聘請了這些月嫂后，因為成本等因素無法做到一對一服務，一個月嫂常常需要同時服務幾名嬰兒。
“月子會所開的價格達不到成本，就會從各個環(huán)節(jié)克扣，各種服務和標準就降低了。按道理，寶寶要游泳、洗澡應該是一個寶寶用一缸水，但有月子會所為了節(jié)省成本，或者員工偷懶，就會讓多個小孩用一缸水，容易造成寶寶感染。”上述業(yè)內人士表示。
據媒體報道，今年年初，常州一家月子會所內7名新生兒接連感染重癥肺炎，甚至被下發(fā)病危通知書；去年12月，武漢一家月子會所的護理人員將生理鹽水和醫(yī)用酒精搞混，用濃度為95%的酒精清洗嬰兒口腔，寶寶確診口腔黏膜受損和扁桃體發(fā)炎化膿。2011年8月，上?！霸伦酉蚕病痹伦訒苍l(fā)生6名嬰兒同時感染紅眼病。
上述人士告訴記者，3萬元左右差不多是一個盈虧平衡的價格，也較能保證月子會所承諾的服務。“低于這個價格就很難說了。”該人士表示。
監(jiān)管缺失
“之所以月子會所有這么多負面，正是因為月子會所處于一個‘三不管’狀況，沒有一個明確的監(jiān)管部門，不像醫(yī)院對應衛(wèi)生局，醫(yī)藥企業(yè)對應藥監(jiān)局，都有一個明確的直屬單位。月子會所只要在工商局注冊并獲得通過，就可以開?！鄙鲜鰳I(yè)內人士告訴記者。
據他透露，工商局也曾要求月子會所辦齊餐飲許可證等證件。一些正規(guī)的月子會所因為自己提供餐飲，所以衛(wèi)生許可證、餐飲許可證都有，但一些中小型月子會所采取外包餐飲形式，就不愿意去辦這些證書。
而一些租借酒店廚房的月子會所，有關部門很難得知酒店將廚房外租，因為種種原因，酒店也沒有動力與能力對這些會所形成約束。
“月子會所通常會租下整個樓層一年，從酒店的角度來講，等于是接了一單一年長期租約的客戶生意，作為有700多間客房的靜安希爾頓酒店，將一個樓層出租一年的生意是完全可行的，而且希爾頓也有很多以年計算的長租客戶，這對酒店來說是一筆比較穩(wěn)定的長期生意?！鄙虾ｌo安希爾頓酒店市場部一位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，而租賃小廚房專門用于烹飪月子餐對酒店而言則又是一筆收益。
“一家月子會所在我們酒店開業(yè)大半年了，生意一直不錯。他們的生意還帶動了我們的其他消費，因為每天都會有來月子會所探視產婦和寶寶的人，這些人不時也會在我們酒店內消費?！奔螀R華美達大酒店人員則表示。
隨著月子會所生意越來越熱門，不少酒店都開始將合作目光瞄向月子產業(yè)。寶瑞佳的地址就在上海百瑞佳行政酒店，而“佑生”此前則租借著上海天鑰橋路上的嘉匯華美達大酒店12樓。
發(fā)展瓶頸
由于監(jiān)管缺失，不僅對消費者存在隱性傷害，反過來由于負面新聞不斷，行業(yè)無序生長，最終又傷害了行業(yè)發(fā)展。
記者從業(yè)內人士處了解到，近來月子會所行業(yè)有小幅收緊的趨勢。
上海市工商局今年年初的通知顯示，要“結合社會熱點和輿情專報，年檢期間加強對教育咨詢、月子會所、早教中心等機構的審查把關，對未經許可擅自超越經營范圍從事經營活動的，予以責令改正，拒不改正的，不予通過年檢”。
“今年有些想新開的月子會所已經無法通過上海市工商局的批準了。2007年底之前，上海的月子會所算在酒店管理、服務業(yè)類別之下，2008年之后有了專門的月子專業(yè)服務資質類別。而北京早就不再新批月子會所，我們去年想在北京新開一家連鎖分店，但是北京市工商局不批，我們只好在工商注冊時改叫月子酒店。”某高端月子會所人士說。
除了監(jiān)管收緊，在自身經營不善及競爭激烈的大環(huán)境下，也有不少月子會所開始倒閉。
“有統計稱，目前上海的月子會所已經超過70家，雖然月子會所比以前普及了，但畢竟選擇去住的還是一小部分，受眾群有限?，F在月子會所很難出現爆滿的情況，再加上行業(yè)里不斷爆出負面新聞，很多人對月子會所產生不信任感，甚至有已經住下的產婦選擇了退房?！鄙鲜鰳I(yè)內人士表示。
（夏清逸 樂琰 方海平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