游走于“情”與“法”的邊緣
映象網(wǎng)訊(記者 李瑋 首席記者 夏友勝 實習(xí)生 高超/文 記者 袁曉強/圖)天剛破曉,生活在劉莊的打工族便匆匆忙忙擁向公交車站。公交車剛進站,人們便繃緊了神經(jīng),一起向前后兩個門擠去。和他們同樣緊張的,還有停在村口的“黑車”車主們,他們緊盯著人群,期待著擠不上公交車的人來坐自己的車。由于是“黑車”,他們怕罰款,不敢上前和公交車、出租車搶生意;但總有一些打工族坐不上車,為了上班不得不坐他們的車,因為有市場需求,所以他們堅守了下來。
其實,在劉莊這樣的城中村里,類似的故事不斷上演,除了“黑車”,還有那些手續(xù)不全的小飯店、幼兒園、診所等,它們一直游離在“情”與“法”的邊緣。
●擠公交的“女漢子”
8月12日早上7點,劉莊村附近公交站牌處人員還稀稀拉拉,可到了7點45分,人們像約好了一樣,同時從都市村莊擁了出來,奔向各路公交站牌處。
一輛公交車過來,成百上千的人,“嘩啦”一下圍了上去,公交車頓時就被人潮吞沒,根本無法挪動車輪,僅有的幾條機動車道也被擋住。
公交司機強行移動車身,想把車靠近站點兒,然而,卻被一大撥人擋住,公交司機只好作罷。
小嚴(yán)也是其中一員,然而,她擠了4輛公交車都沒能成功。什么淑女風(fēng)范、什么舉止優(yōu)雅,全部拋到一邊,在擠公交那一刻,統(tǒng)統(tǒng)變成“女漢子”。
正說著,小嚴(yán)忽然一個箭步朝著機動車道沖去,一輛公交車戛然而止,小嚴(yán)瞬間被淹沒在人群中,幾分鐘過后,公交車開走了,人群中沒了小嚴(yán)的身影,看來這次她成功了。
●找到商機的“黑車”
洶涌的人潮、龐大的公交車隊、你推我擠的“廝殺”,小鄭坐在自己的面包車?yán)?,看看擋風(fēng)玻璃后放著寫有“出租”倆字的牌子,靜靜地盯著眼前擠公交車的火爆一幕,期待著會有人抵擋不住“拼殺”,朝他的車走過來。
小鄭今年30歲,老家在漯河,13年前來鄭州打拼,可真正做“出租”生意還不到一年。他有兩個孩子,一家四口人都擠在劉莊。
他的面包車和一排車都??吭趧⑶f村口,每輛車上都豎著一個牌子,寫著“出租”或者“拉貨”。旁邊拉車的小伙子沒吃早飯,就著一瓶礦泉水在啃燒餅,最邊上的司機顯然是沒睡好,這會兒在方向盤上瞇著。
像小鄭這樣的車,叫“半黑”車,表面看上去是拉貨,實際上還兼職拉客?!懊刻焱砩系?點多才回家吃飯,一天也就賺個百十塊錢?!毙∴嵥懔怂悖巳粘3院?、油錢、車輛保養(yǎng),每個月給劉莊村交一百塊錢“地皮費”,就落不了幾個錢了,他常感手頭拮據(jù)。
在與東方今報記者聊天的過程中,不斷有人來問價。有些年輕人等不上公交車,眉一皺、牙一咬,一邊埋怨“黑車”要價太高,一邊無可奈何地上了車。有些人則一聽要價就走了,換另一家,接著討價還價,但多半還是乖乖“就范”了。
東方今報記者問小鄭,萬一跑到半路被交警查住咋辦?小鄭自信地說:“放心吧,查住車算我的,我不要你的錢。交警總不能不讓我拉自己家的人吧?”他承認,自己的車確實被查過。
對于不流動拉客,小鄭無奈地說:“怕被交警查住。都讓那些‘私家公交車’賺走了,我沒關(guān)系沒票子,只能守株待兔了?!?/p>
●被需求“纏”住的生意人
在小鄭的車對面,是幾輛電動車,他們守在公交車旁,等待那些沒擠上公交車的打工族。老杜,就是其中一個。
老杜跑摩的,已4年多了。他的生意顯然比小鄭他們要好,生意好時一天能賺120塊錢。在老杜看來,只要確保人身安全、不宰客,人家就不會舉報,交警發(fā)現(xiàn)也不容易。為此,老杜花了3900元買了輛電動車,“前后碟剎”,這也是為啥老杜回頭客那么多的原因之一。
老杜旁邊的老王是“暑假兼職”,聽說劉莊拉車的生意比較好做,老王投資一輛電動車就“上陣了”。
就是這樣的“黑車”,劉莊的“鄭漂們”既恨又愛。他們一般不敢靠近這些車,一趟車費就幾乎把一天的工資給“打劫”了,但他們有時候卻不得不坐這樣的“黑車”,因為公交車實在是太難擠上去了。
其實,對于他們這樣的“黑車”、“黑摩的”,交警部門的查處也從未停止過。 2011年1月、2012年11月、2013年1月,交警部門都有大規(guī)模的查處記錄。然而,查處過后,這些“生意人”就又出現(xiàn)了。
■ 記者手記
游離于“情”與“法”的邊緣
在劉莊生活多年的李女士說,當(dāng)一次又一次擠不上公交車時,才知道“叫天天不應(yīng),叫地地不靈”的滋味,那時村口的“黑車”就是他們的“救命稻草”。
其實,在劉莊這樣的都市村莊里,還有更多類似的需求夾雜著無奈。
一排排的小飯店,可真正手續(xù)齊全的并不多,衛(wèi)生條件雖然差,味道也不一定盡如人意,可飯菜便宜,一碗燴面比市內(nèi)便宜好幾塊,這對生活在那里的“蟻族”來說,非常實惠;那些隱藏在都市村莊的幼兒園,可能是家庭式的,場地小也沒太多的兒童游樂設(shè)施,老師也并非科班出身,可離租房處近,價格低,這對初來鄭州打拼的年輕夫婦來說,很是適合;還有那些屢查屢現(xiàn)、難以根除的黑診所,沒有許可證,沒消毒設(shè)施,甚至連輸液室都沒有,同樣收費低,看病方便,24小時都開門,這同樣對在那里生活的“房客”來說,非常便捷……
而就是這些特殊的飯店、診所、幼兒園,又讓不少人留在鄭州,進而扎下根,他們的城市夢想也漸漸有了著落。
有需求就會有市場,也是相關(guān)部門頭疼的管理難題,“斬殺不絕”,雖然游離于“情”與“法”的邊緣,因為那里有“土壤”,對都市的另類生存者來說,這些滿足了他們現(xiàn)實的需要。
情與法如何協(xié)調(diào),亂與治如何溝通,考驗著城市管理者的智慧。他們的生存與夢想,需要更多的寬容、發(fā)展和支持。
這一切,他們一直在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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