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5年8月12日，澳大利亞布里斯班，Ian Frazer 教授在開發(fā)HPV疫苗的實驗室工作。 （CFP/圖）
七年來，被寄予厚望的HPV疫苗已在全球一百多個國家獲得批準，然而在大多數(shù)國家它的應用并不普遍。印度是第一個開展人體試驗的發(fā)展中國家，遺憾的是，在印度的疫苗試驗卻出現(xiàn)了較大的意外。
人類乳頭瘤病毒（HPV）感染被認為是誘發(fā)宮頸癌的重要因素，由于HPV疫苗能防止HPV感染，因此也被稱為宮頸癌疫苗。2006年6月，HPV疫苗獲得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（FDA）批準，成為世界上第一個預防癌癥的疫苗。當時，人們對該疫苗寄予了厚望，很多媒體都把HPV疫苗評為當年十大醫(yī)學新聞之一。
七年來，HPV疫苗已在全球一百多個國家獲得批準，然而該疫苗在使用上也面臨一些問題，這些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它的廣泛應用。
較高的價格
一種疫苗首先要看是否有效，其次要看價格或成本高低。因此，衡量宮頸癌疫苗也需要首先從這兩個因素組成的性價比上來判斷。
20世紀70年代，德國研究人員哈拉爾德·楚爾·豪森（Harald Zur Hausen）發(fā)現(xiàn)，部分宮頸癌是由HPV誘發(fā)。HPV病毒通過性行為傳播，在已發(fā)現(xiàn)的兩百多種類型的HPV病毒中，約71%的宮頸癌病例由HPV16型和HPV18型病毒引起，此后也發(fā)現(xiàn)HPV6、HPV11也能誘發(fā)宮頸癌，于是宮頸癌疫苗現(xiàn)在主要分為四價和二價疫苗。
美國默沙東公司的宮頸癌疫苗加達西（Gardasil）于2006年首先在美國上市，這是一種四價疫苗，主要預防由HPV6、HPV11、HPV16、HPV18四種病毒誘發(fā)的宮頸癌。此后又有英國葛蘭素史克公司生產(chǎn)的另一種疫苗卉妍康（Cervarix）上市，這是一種二價疫苗，主要預防由HPV16和HPV18誘發(fā)的宮頸癌。
現(xiàn)在，宮頸癌疫苗在發(fā)展中國家尚未廣泛引進和使用，中國內(nèi)地人要注射這種疫苗需要到香港去。但是，需要注射三次，一次僅疫苗就需要約1500元人民幣，加上三次的交通費，全部成本需一萬多元，這是一般人難以承受的。即便HPV疫苗正在印度進行人體試驗，3劑HPV疫苗售價也要150美元。在美國，每針宮頸癌疫苗費用為120美元，全部接種下來是360美元，即便如此，這個價格也讓許多低收入家庭望而卻步，不過不在保險覆蓋范圍內(nèi)的9-18歲女性可以免費接種宮頸癌疫苗。
在德國，全部接種三劑疫苗總共需要花費150歐元。不過，德國國家保險公司從2008年9月起為所有接受疫苗注射的女孩支付全部費用。即便國外的宮頸癌疫苗接種由政府埋單（實際上也是納稅人埋單），宮頸癌疫苗的價格也顯得昂貴，此外，接種時間較長，需要接種三次。
兩次接種
最近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的西蒙·多布森（Simon R. M. Dobson）等人發(fā)表在《美國醫(yī)學會雜志》上的一則研究結(jié)果為改進HPV疫苗帶來了新希望，從而有可能使疫苗的性價比更好，也更能讓人接受。
多布森等人的研究獲得的結(jié)論是，少女接種2次HPV疫苗所產(chǎn)生的抗感染水平可能與接種3次疫苗的年輕女性相當。這項研究主要是針對四價HPV疫苗，在2007年8月至2011年2月共有830名加拿大女性參與，但只有81%的人提供了用于跟蹤研究的血液樣本。有261名9-13歲女孩隨機性地在0、2及6個月時接受了3次HPV四價疫苗的接種，而259人在0及6個月時接受了2次該疫苗的接種。此外，有310名16-26歲女性在0、2及6個月時接受了3次HPV四價疫苗的接種。
對她們體內(nèi)的抗HPV抗體水平的檢測是在0、7、18、24和36個月時進行的。結(jié)果顯示，對于所有4種HPV基因型，接受2次疫苗接種的女孩體內(nèi)的抗體水平的幾何平均滴度（GMT）不低于接受3次疫苗接種女性的相對應的幾何平均滴度。
既然多布森等人的研究表明那些接種2次HPV疫苗的女孩對HPV-16和HPV-18的免疫效果并不差于那些接種3次疫苗的年輕女性的免疫效果，就有可能在未來只接種兩次，因而節(jié)省費用和時間。不過，多布森表示，在建議減少接種次數(shù)的做法之前，還需要獲得更多的有關(guān)免疫期長短的數(shù)據(jù)。
安全性和倫理問題
自HPV疫苗進入實際使用后，其安全性和倫理問題也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出現(xiàn)了。在安全性上面，最近的一次麻煩出現(xiàn)在日本，使得人們對HPV疫苗安全性的擔心再次上升。2013年7月初，據(jù)日本NHK網(wǎng)站報道，在2013年上半年有三十多名日本女性接種HPV疫苗后出現(xiàn)渾身疼痛，而且經(jīng)過治療后病情不見好轉(zhuǎn)。
日本女性接種的HPV疫苗是葛蘭素史克公司生產(chǎn)的二價疫苗卉妍康（Cervarix）。日本厚生勞動省已針對HPV疫苗召開了兩次會議。5月的第一次會議認為沒有理由擔心HPV疫苗的整體安全性，但6月14日厚生勞動省的第二次會議決定：暫時中止“主動推薦”現(xiàn)有的兩種HPV疫苗（Cervarix和Gardasil），并要求生產(chǎn)廠商提供增補數(shù)據(jù)。同時，HPV疫苗的接種仍然包含在日本政府提供的女性免疫接種項目中，女性可在被告知詳細的疫苗接種的獲益與風險后，自由選擇接種。
6月13日，世界衛(wèi)生組織的疫苗安全性全球顧問委員會（GACVS）針對HPV疫苗做了常規(guī)的安全性評估，認為HPV疫苗有可靠的安全性，也肯定了制造商迄今為止針對潛在風險進行的檢查工作。
接種HPV疫苗的倫理爭論幾乎從一開始就出現(xiàn)了。2007年2月2日，美國得克薩斯州州長佩里（Perry）簽署了行政命令，強制要求得州所有六年級女生在2008-2009學年開始前完成HPV疫苗的接種。該命令讓得州成為全美強制接種HPV疫苗的先鋒，此后美國也有二十多個州效仿得州的做法，因而把接種HPV疫苗推向倫理爭論的旋渦。
反對者認為，這種強制性的法令侵犯了父母的權(quán)利，因為父母無法行使其天經(jīng)地義的監(jiān)護權(quán)，無法選擇什么是對孩子最好的建議和做法，法律卻在代替父母做決定，強制孩子接種疫苗。另一方面，很多父母也擔心HPV疫苗的安全性。
印度的意外
一般而言，一種新疫苗需要15-20年才能被發(fā)展中國家接受并廣泛應用。但是，印度在這方面走在了前面。遺憾的是，宮頸癌疫苗在印度的人體試驗出現(xiàn)了較大的意外。
印度是宮頸癌的高發(fā)國家，每年印度有約73000名婦女死于這種疾病，占該疾病全球總死亡人數(shù)的25%。為了幫助印度預防這種疾病，位于美國西雅圖的一個非營利機構(gòu)——健康應用技術(shù)項目（PATH）在比爾和梅琳達·蓋茨基金會的資助下，于2009年出資360萬美元，幫助在印度啟動HPV疫苗的接種。當然，首先是在印度女孩身上進行試驗，共有2.3萬名印度少女參與了接種試驗。安得拉邦有13000名10-14歲的少女參與試驗接種加達西（Gardasil），而古吉拉特邦有10000名10-14歲少女參與試驗接種卉妍康（Cervarix）。數(shù)月后，有7名少女發(fā)生意外死亡。
事情發(fā)生后，PATH及其印度合作伙伴——印度醫(yī)學研究委員會（ICMR）受到印度政府的嚴厲批評，認為PATH和ICMR違反了醫(yī)學試驗的倫理準則。然而，當?shù)卣某醪秸{(diào)查發(fā)現(xiàn)，死亡的7名少女與HPV疫苗接種關(guān)系不大。一名女孩是在采石場溺亡，另一名少女因毒蛇咬傷而亡，還有兩名少女是服用農(nóng)藥自殺，另一名少女死于瘧疾并發(fā)癥。盡管這5名少女都接種了HPV疫苗，但她們的死亡顯然與HPV疫苗無關(guān)。不過，另外兩名少女的死因不明確，一名可能死于高燒，另一名則懷疑死于腦出血。
盡管印度政府的調(diào)查者推斷一名少女的高燒“很可能”與疫苗有關(guān)，但也認為腦出血和疫苗的“關(guān)系不大”。而且，此事在專業(yè)人員中也有不同看法。ICMR總干事、微生物學家卡托奇（Vishwa Mohan Katoch）表示，7位參與者的死亡與HPV疫苗沒有任何聯(lián)系。另一些專家則表示，由于缺少尸檢，不太可能查明真正死因。
過度預防？
盡管HPV疫苗從進入市場以來就被業(yè)界認為具有百分之百的效果，但是，在大多數(shù)國家中它的應用并不普遍。
印度的HPV疫苗試驗發(fā)生問題后，蓋茨基金會在一份聲明中稱，世界衛(wèi)生組織、國際婦產(chǎn)科聯(lián)盟以及印度產(chǎn)科和婦科聯(lián)合會都認為該疫苗是“已被證明，并卓有成效的宮頸癌防護措施”。盡管如此，由于人體試驗未達標和資金原因，在發(fā)展中國家HPV疫苗并未被使用。同時，在發(fā)達國家也未全面使用。
歐洲疾病預防控制中心（ECDC）稱，所有的女性都應該接種HPV疫苗，同時建議歐盟各國政府推動疫苗的接種。但在歐盟，HPV疫苗的實際接種率卻相當?shù)?。盡管在歐盟的29個成員國中有19個國家實施HPV接種，但實際的接種率低至17%。ECDC的統(tǒng)計表明，只有英國和葡萄牙的10-14歲女孩的疫苗接種覆蓋率達到了80%。
HPV接種率在發(fā)達國家接種率低的原因主要與人們對此疫苗的態(tài)度有關(guān)，有人認為這是一種過度預防。
盡管HPV被認為是誘發(fā)宮頸癌的原因，但是在女性的一生中，很多人都會感染HPV，感染幾率為40%-85%。在9-15個月里大部分人體內(nèi)的病毒就會消失，只有不到1%的人會發(fā)展為宮頸癌。此外，HPV疫苗對已婚女性作用不大，或基本沒有作用。
作為第一個癌癥預防疫苗，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接種它還是能起到很好的預防效果的。不過，這應當由少女少男（有些國家也要求對少男接種HPV疫苗）和其監(jiān)護人自由地做出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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